我们曾深爱过的男人

我们常说人的善良总是被坏人所利用。“人之初，性本善”，与荀子的“性本恶”，则道出了人的多面性与复杂性。当然，真有极少数天生孬种的人，跟血统论无关，这是强力基因的作祟，怎样的后天改造都无济于事，如同天生的攻击性人格那样的不可救药。但“坑蒙拐骗”则有着现实性的诸多因素，不只限于经济上的，还渗透在各个领域及各个阶层。“盗亦有道”只是一种被赋予美好的托词。而骗财则始终是人类社会的常态。但凡有人，甭管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都有各种花样翻新的骗财现象，只是说计划经济时代的骗财“体量”要小得多，究其原因，还是普遍的贫穷困窘。我们看过太多各种骗术的电影，为了不择手段，层出不穷的骗子大显身手，骗得对方团团转，其中以情感的代入尤为体面也甚易得手。以真实事件改编，安德烈·泰西内的《我们曾深爱过的男人》（2015），就是这样一部以恋爱为名，骗得对方家破人亡的电影。1976年的尼斯，由凯瑟琳·丹诺芙饰演的地中海宫殿酒店的拥有者勒鲁夫人，经营着一家大型赌场，有350名员工。而她的女儿艾格尼斯作为董事会成员，同样拥有这家酒店的股份。从未得到分红的她，离婚后，经营着一家小书店。从小被母亲勒令跳芭蕾的她，很是叛逆，跟强势母亲的关系一直紧张。作为勒鲁夫人的律师莫里斯·艾格尼莱特，则左右逢原，游走于母女之间，从中瞅准时机，准备“待价而沽”，坐收渔利。莫里斯早有预谋，精心设置圈套，每一次跟勒鲁夫人的通话都会被录音。他有妻儿，却哄骗艾格尼斯不要相信那些传言，让她误以为他是真心爱她。她喜欢下海游泳，即便再冷的天，她也要下海。他静静地看着，好似看透了她偏执的内心。他有很多情人。其中情人之一的祖纳来到艾格尼斯的小书店，忠告艾格尼斯，比起情人，他更爱自由。但艾格尼斯却说不在乎，只要他爱她。她送他《奥赛罗》，他回赠她的是笔记本，正好最后被她用来写痛苦不堪的日记。我们看过不少现实中诸多男女，利用手中权利，为了爱情，不惜铤而走险，侵吞国有资产。一个小小街道办的女出纳为了满足情人的贪欲，竟然可以私吞几千万。这说明人一旦被恋情迷糊了双眼，极易被坏人所利用。每每固执己见的艾格尼斯见到母亲，总是目光如炬，这就注定了这对母女形同水火的激烈关系。而莫里斯野心勃勃，先是挑拨勒鲁夫人与总经理古林的关系，以期达到取代古林坐上总经理的宝座。古林是被辞退了，但莫里斯并未如意。莫里斯原以为劝说艾格尼斯投上母亲一票，等勒鲁夫人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即会任命他为总经理。没想到勒鲁夫人看穿了莫里斯的缺点，功利心太强。即便莫里斯信誓旦旦地说我们的合作添衣无缝，是最好的搭档，即便他编造生意对手抢劫了赌场巨资500万（实则是莫里斯伙同他人的盗骗阴谋），即便女儿劝说她任命莫里斯为总经理，也是没用。总经理还是勒鲁夫人兼任。看透一个人哪儿不对劲，虽说不甚明了，暂时搁置不用，总比勉强让他上位，要稳妥得多。当然，这激怒了利欲熏心的莫里斯。他遂利用艾格尼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恋情，先是联合勒鲁夫人的生意对手弗拉托尼，暗中策划，让艾格尼斯在董事会上投上唯一起决定性作用的“反对票”，继而让弗拉托尼堂皇之地取代勒鲁夫人，成为地中海宫殿酒店的实际控制人。双方的交换条件就是往艾格尼斯账户打上300万法郎，也就是她在酒店应得的股份。勒鲁夫人对女儿怎样的规劝都是无用功。原本，她只是想等酒店经营好后，再把女儿的股份钱打给女儿，可女儿鬼迷心窍，完全被莫里斯蛊惑和利用，以至深陷泥潭不能自拔。打进艾格尼斯账户的钱大多都进了莫里斯的口袋，因为她允许莫里斯同时拥有该账号的权利。她天真地以为用钱便足以换来莫里斯对她死心塌地的爱。得手的莫里斯却要急于甩掉她。为爱成痴的艾格尼斯，每天写着根本不入他法眼的感情日记，然后郁郁寡欢之下，吃药自杀。救活后的她，仍拒绝母亲的探视。即使对莫里斯失望至极，却仍抱一丝希望。蹊跷的是，艾格尼斯于1977年10月27日失踪。可怜天下父母心。亲人之间，常常为了钱财会吵得不可开交。血浓于水总是被注水。往往伤害最深的人，竟是最亲的人。因为亲人之间凡事觉得理所当然，凡事都不愿静下心来理性沟通，凡事都不愿替对方考虑，凡事稍不如意就会反目成仇。人，往往对外人理解并施以援手，却对家人不管不问。善待他人，与人为善，都是处世之道，无可厚非，而对家人苛求无比，动辄怒目相向，则不可理喻。如同某个国家三十年前勒紧裤腰带支持社会主义兄弟，直至现今的动辄免非洲外债百多亿再外援几百亿，却对本国人民的疾病、危房、打工子女教育等等视而不见，并美其名曰“不养懒汉，救急不救贫，鼓励勤劳致富”等等借以开脱，加之等级差别的种种，真是令人寒心。如同片名《我们曾经深爱的男人》，我们曾经深爱的国家，援助了那么多，结果如何？时间早已给了凛冽又确切的答案，而我们的几亿打工者仍然疲于奔命，他们一年到头都要为自己的生活苦苦挣扎，甚至要为过年回家的一张火车票而愁绪满怀。片中，勒鲁夫人从酒店热搬着纸箱子，回到住所后，抑郁难耐，只有来自那不勒斯的司机马里奥偶尔作陪。连马里奥说起艾格尼斯的冷酷无情，也是愤愤不平。但勒鲁夫人并不记恨女儿。她始终惦念女儿。她深知女儿被莫里斯所用，终会被他所遗弃。但让勒鲁夫人没想到是的，莫里斯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残杀了艾格尼斯。在女儿失踪之后，她并未就此放任莫里斯的犯罪行为，她始终把他放在谋害女儿凶手的嫌疑位置上，紧紧揪住他不放。即便他逃亡巴拿马，她也要请求警方缉拿归案。没想到的是，2005年，也就是这起案件发生了30年后，已步入中年的莫里斯主动要求引渡回国。在法庭上，莫里斯依旧一口咬定艾格尼斯的失踪与他无关，但法庭找到了他曾经的情人祖纳，她说她当时并未跟他一起前往瑞士度假，也就是说他想开脱无罪的理由并不成立。但法庭苦于谋杀证据不足，最终还是判决莫里斯无罪，当庭释放。2014年，原以为逃出生天的莫里斯再度被法庭判处20年有期徒刑，这次真的是难逃一劫了。2016、1、13本文版权归作者薄雾微光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