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傅声的遗作谈邵氏的局限

如今再回头看1990年代甚至2000年之前的港片，历史是蓝光修复，画质也几乎是惨不忍睹。反倒是邵氏的60-90年代的片子，绝大部分修复出来简直就像是最新拍摄的一样，它总给我们一种错觉，那就是如果你看邵氏片，就是乘坐时光机器回到了过去，用现代化的高清设备亲眼目睹了当年邵氏时期的全部历史。“邵氏出品，必属佳片”，从《三十年细说从头》就可以看到邵氏在其6000平方米的拍摄棚、以及清水湾片场，拍摄出近千部电影——大多数是高度精细化的流水线电影。在邵氏的古装片历史上，赋予这些电影灵魂的男影星：王羽、罗烈、狄龙、姜大卫、陈观泰到傅声、戚冠军和“张四代”（郭追、鹿峰、江生、罗莽、孙健）刘家班的汪禹、刘家辉、钱小豪等，最美丽的流星只有傅声。一个剧本哪怕再烂，只要有傅声，只要邵氏的服化道，特别是棚拍布景的员工还在，那就是一部可以卖座的电影。以本片的上映年份，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本片是傅声的遗作，另外一部是《五郎八卦棍》。有很多人说傅声模仿成龙，只能说这类人看的电影少。也有人说，如果傅声没有英年早逝，那么成龙可能没有机会。这话有一定道理。傅声远比成龙英俊，也远比成龙有票房号召力。成龙能演好的，傅声都可以演好。傅声能演好的角色恐怕成龙完全演不好。傅声活着，成龙未必不能成名。甚至可能会产生一部傅声成龙组CP的搞笑功夫大作。傅声的意外逝世，是邵氏没落的一大标志事件。因为一个傅声，足以让邵氏在八十年代继续辉煌。回到邵氏不思进取的话题：邵氏的不思进取恐怕永远体现的是以最少的钱卖最多的票房，故而邵氏留不下一代宗师胡金铨，容不下那些需要更多预算、更长时间交付的导演，以及绝不追求更有深度的剧本。张彻也好，倪匡也好，甚至楚原也好，他们的邵氏生涯几乎都是“在水准以上，批量的生产电影”。而刘家良的大部分导演作品，始终是为了打的更优秀，而不是电影更优秀。清水湾的海、清水湾旁边的那个塔、那座桥，还有那座府邸，以及清水湾山头的跑马地，真没法看下去了。但邵氏无与伦比的服化道、令人惊叹的室内景、古街市仍是至今无可逾越的存在。邵氏的伟大，也是邵氏的局限。八十年代的邵氏古装片更闹腾，更新奇怪也更无厘头。而时装片，始终走不出几十年的自我设限。邵氏公司很伟大，但伟大的电影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