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软科幻外衣的不朽战歌

今天是2017年8月31日。就今天，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那便是时隔十年，我二刷完了赛文奥特曼。笔者年逾25，刚毕业于香港某电影学院，刚工作一个月，并正式迈入中年人行列。在我不大不小的阅片量里，赛文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谈到赛文，不得不提它的播出时间——1967年。这个年份，比美国阿波罗登月早了2年，比日本第一个人造卫星早了3年，比乔治卢卡斯的星球大战早了整整10年。在那些仅有的极不完善的太空知识下，圆谷英二完成了这个软科幻特摄片的巨制。不同于艾斯专注于异次元人，泰罗专注于儿童教育，赛文的题材奇思妙想包罗万象。50年后的CG特效无比发达的今天，我们天朝仍然拍不出这种还不算成熟的电视剧。前有坑爹的《九层妖塔》，后有还没开拍就已扑街的《三体》，中间还夹着大幂幂的《逆时营救》。问题显然不在于CG技术的高低，笔者认为是艺术工作者乃至全民的整体科学素养不足。在日本人幻想飞天入地打外星人的年代，中国人还停留在大跃进的红色思潮中。在前两位前辈的影评基础之上，我想再聊聊赛文的一些独特看点。1.世界观。故事发生在地球上，但是这并不是一个真实的地球。人类在科技上高度发达并且不亚于外星人，能摧毁其他星球，来回土星只需三天，并且曾经殖民过其他星球。但说来讽刺，这样一个高度强大的文明又无时不刻面临着侵略。笔者确实没太明白，地球究竟好在何处，值得宇宙精英们争先恐后入侵，而这些侵略者们之间却并没有因此产生冲突。既然地球如此重要，入侵者们大部分情况下为何又总是单枪匹马战斗而不是养精蓄锐派出一支飞船部队？2.科学观。严格来说，在很多科学上的设定确实是漏洞百出的，比如赛文曾把不穿宇航服的队员从太空中拉回来，太空中能听到声音，月球上的重力和地球上看起来差不多等等。然而试想此剧摄于1969年美国登月之前，人类甚至根本不曾得知月球的样貌，这一切似乎都可以被原谅和理解。至少在某种程度，创作者们表达了对科学概念的自己的理解。例如四维空间、时间静止、超时空传送、人工智能。3.价值观。赛文对价值观上的探讨深刻到令人发指，尽管最后镜头上的呈现并不怎么完美。例如著名的农马尔特星人，地球人摇身化为侵略者，赛文的战斗是否仍然是正义？对战梅特龙星人时谈到人类和谐社会，令今天的天朝细思极恐。谈到地球最强武器时剑指美苏军备竞赛。谈到血液被核辐射污染的思贝尔星人的一集更是触到日本人的伤疤被直接禁播。由于拍摄手段的限制，很多哲学概念不得不以台词的形式直接讲出，但其深度注定使得赛文在奥特曼历史上的价值无出其右。4.艺术性。这是我想重点探讨的内容，由于剧情上的复杂性，赛文在镜头的运用上也别具一格，尤其为了突出团的内心斗争有过很多内心戏的表演和独到的镜头运用，这是其他奥特曼里比较少见的。印象较深的有第8集中团参加葬礼时的长镜头，对于导演的场面调度能力和要求很高，给人强烈的身临其境感，并不像《鸟人》般令人头晕。第43集讲机器星球的画面构图，采用了类似《布达佩斯大饭店》的居中构图和低饱和配色方案，配上机器军官毛骨悚然的嚼糖声，给人极尽之诡异的气氛。当然不能忘了压轴戏最后两集对团的内心挣扎的表现，并没有盲目运用大特写，而是通过近景快切的蒙太奇手段体现了团的内心焦灼，摄影的虚实焦也很有创意。总的来说赛文的摄影风格属于低调光照，尤其在夜戏时几乎不采用传统的三点布光，取消背光而仅用正侧面的硬光，把环境气氛渲染的阴森诡异，很多集都被冠上童年阴影的美誉。在奥特警备队内部的对话戏属于群戏，在奥特曼系列中大多采用固定单镜头拍法，在赛文中偶尔也有上Dolly车一镜到底的拍法很是惊艳。然而对于有些不需要情绪表达的对话戏上，有时过多的采用了些单切的拍法有些差强人意。美术风格上，赛文里的怪兽和宇宙人总体而言并不突出，但也不乏艾雷王、宇宙龙、金古桥、梅特龙星人、噶次星人、恐龙战车之类的经典。顺带一提的是，外星人的名字大多来自于相关概念的英文单词，有时还取自冲绳的方言，意大利老电影，希腊神话，希腊剧作家，埃及地名等等。创作团队在怪兽宇宙人的设计上可谓引经据典集思广益，不得不佩服日本老艺术家们对艺术作品的执着，我想不亚于中国人对于四大名著电视剧的拍摄。5.感情戏。友里对团绝对是有感情的，这一点我想导演并没有试图回避，即便是笔者小时候观感时便能深刻的感受到。每次团失踪或出事，友里最牵挂的总是他。第35集中，导演采用仰拍视角拍摄了友里仰望月球的特写镜头，女神微湿的目光中透露着坚定与思念，好一个百望异星人，千里共婵娟！在第42集中两人甚至前往海滩幽会，第44集两人你侬我侬观看星星虐狗虐到极致，第46集两人着泳装监视宇宙人。最后一集中，团对友里的身份告白达到高潮。友里听到团的身份告白后，导演的镜头瞬间切换到大光圈低曝光模式，画面上徒留友里女神的剪影和焦外朦胧的光晕。霎时的沉默，女神长发飘舞，如思绪般波澜起伏，像极了笔者当年告白时的那景和那人（好吧最后失败了）。倏尔，话语打破了沉静：“我不管你是谁，在我心中，你就是团。”一句话卸下团的心防，给予其最后一场战斗的决心和动力。有趣的是，友里告诉队员们团的真实身份后，队员们的ReactionShot竟然采用的是静帧，这与其说致敬黑泽明，不如说更像后来的二次元动漫风格。团作为一个仪表堂堂，正义凛然，身手矫健的正面形象，获得友里女神的芳心并不奇怪。在剧末我们无从得知友里更多的心事，这反倒是我更关心和更感兴趣的内容。从告白的那个镜头上，笔者认为友里早有预感并且有心理准备，但是她直觉上的迟疑还是证明她内心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在后续的战斗中，友里努力保持工作的情绪和状态，这样一段昙花一现的感情好似《泰坦尼克》一般，注定要失去，注定要令人成长。6.动作戏。赛文的动作戏笔者认为是相对薄弱的环节。赛文的战斗招式较为单调，必杀技冰刀可谓一言不合就分尸。再加上另外两个大招定时器光线和举手光线（原谅我的措辞），几乎涵盖了百分之八十，很多还需要人类的帮助。剩下的少部分里偶尔有秀手速的手镖光线（恐怖猿人和噶次星人），偶尔有手撕鬼子（基耶龙星兽和宇宙龙），极少有泰罗里那种拳拳到肉的打击感。赛文的战斗过程笔者归纳为三个阶段：互相试探、技能尝试、一击必杀，大量的时间花费在试探你怪兽有什么弱点我7爷应该用什么技能。这也许是因为圆谷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剧情和价值观的探讨上，但笔者认为这种对动作戏的弱化往往也削弱了价值观给观众带来的冲击力，毕竟剧情片常有，而特摄片不常有。赛文最为难能可贵的地方，笔者认为是早在人类探索宇宙之前的60年代就已表达了对宇宙科学和软科幻的探讨，甚至甩开了美国人一大截。不过，就像上面已经提过的，很多概念性的问题上仍然存在常识性错误。我想起了泰罗里的《奥特英雄榜》一集，赛文竟然在土星和暴君怪兽泰兰特交战。土星作为一个气态行星，根本不存在固体表面供赛文和怪兽站立，又何来土星之战？从今天的角度来看，如果能加入对相对论，光速，时间倒流，黑洞等现代物理学的概念的探讨会更为完美。当然这不能怪圆谷，以为霍金的《时间简史》也是1988年才写出的。天朝其实与日本同在1970年发射了人造卫星，证明科技实力并不落后。然而试想文革那样一个年代，让脑子里只有毛主席语录的人们去接触外星人、四维空间、地心穿梭、时间静止、尸变、宇宙细菌、飞行岛屿、摄魂机、机器人星球、外星战舰、猩球崛起，甚至人类才是地球的侵略者，真是，太天方夜谭了。。。时至50年后的今日，广大观众对于宇宙学的浅显了解也仅来自于《三体》一部小说，而不是霍金的著作。一提到国产科幻，民众的第一反应便是臭骂负分滚粗，而不是给予支持鼓励。这足以说明，提高全民的艺术修养和科学水平，在天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copy;本文版权归作者传说北美狗鱼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