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导演手记——当你老了

上其一没有什么比亲人在春节过世更让人难沮丧了，悲伤是那样的猝不及防而又来去匆匆。在旁观者看来，一位熟悉的人终于完成他最后一次告别，听闻电话那头那浩浩荡荡送葬队伍的传闻，也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只有那些关于外公的记忆，还会根植于某个角落里，根植于为数不多的人与物当中，随着再一次的离别，奔向不知名的远方。其二蚂蚁究其一生所生活的半径，不过几十平方公里，可蚂蚁却察觉不到这一点，以至于遇到人类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不会躲避，对它们而言人和会动土丘没什么区别。所以蚂蚁顽固的维持着自己的生活方式。还好，这一点上人类察觉到了，人知道这个世界很大，所以拼命用各种交通和通讯工具拉近着彼此的距离，人也知道有些东西注定会变，或主动或被动的变化，为了在短时间适应这些变化，所以人才有了动物里最强大的记忆，使得人无论何种生活环境下都有足够的适应力去生存，哪怕是在火星上种土豆，只要记得水分、温度和有机物的比例，植物就会萌发出新芽。所以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都会按照记忆去拼凑和构建一切熟悉的东西，而我的构建，是从食物开始的。其三那是一个工作日的夜晚，早已过了饭点的时刻，面馆里静悄悄与门的车水马龙形成鲜明的对比，店里的伙计在用听不懂的粤语闲谈，整个偌大的店铺里只有我们对视而坐，中间隔着是被冷气吹的冰凉的大理石桌面和上面码成小山的调料。我们无一例外各自静静把弄着各自的手机，等着所点的东西端上来。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所以下单的时候我直接叫了跟他一样的——蟹子云吞面，想必一个老道食客的选择定不会错。端上来的时候我还是做了心理准备的，毕竟沿海省份热衷的口味要比山区口味清淡不止了一点点。四方的容器里盛着刚从竹升里打捞出来的面条，一边冒着热气一边浸泡在清凉见底的汤里，话说那汤应该也是当地人的拿手绝学。连带着还有那面条上的云吞，透明的云吞里透出些许的桔黄色。当我还在纠结如何给面条调味又不破坏汤的味道时，他已用手握住从桌上拿起的醋，缓慢的倾斜使得液体流入他另一只上拿的汤匙。接着他又用筷子小心翼翼的夹起面上的云吞，生怕扯破了那曾薄皮，然后在汤匙的帮助下将美味送进嘴里。我说你们老广还真是会吃，搞个蘸水不就好了。我尴尬的笑了笑，索性直接用汤匙舀了满满两勺辣椒倒进面碗里，反正广东的辣椒又不辣。不过在以吃为名的广东，从倒醋到用筷子提起再到入口，如此行云流水就他那样熟练的动作，显然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练就的，最起码也得半个世纪吧。其四他说打趣的说广州人特别好吃，早上有早茶，下午有下午茶，晚上有夜茶，都能吃到。惦念了很久，终于约到一次在点都德吃了个痛快，饭后散步他带我去北京路逛逛，原以为这里会和东方新天地一样，的确，闪烁的霓虹和商店一个都没有少，只是马路两旁的楼都只有五六层高，甚至有一家国营药房里里外外都保持着五十年前的样子。我不解的问道：“这难道不是广州的市中心吗？”他回答说一直都是呀，只是修了珠江新城，年轻人都往那边去了，所以老城相对会冷清了一些。。在他的指引下我们穿过一条小路，他又开口说广州当地人呢，都是过得比较慵懒的，连搬都懒的搬，这种几十年的老房子非常多。说罢，走在地砖铺就的小路上，不到十点，两边的店铺绝大部分都已经打烊。又被他带着在曲折的巷子里，借着灯光避开垂在人行道上的榕树枝叶，才又回到大街上，我提议吃点宵夜，二话不说便找了家馆子闷头扎进去。叫了吃了坐下来，我好奇的问他：“难道广州一点变化都没有？”他顿了顿说：“变了很多啊，你看广州塔就是这几年才修的。”“那还有呢？”我继续追问。“你要看哪些？”“应该是有历史变迁的吧。”我咬开一口三明治，芝香四溢。“我得说说”他拉长了语速“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其五我特意坐船去了广州塔，伴着海鲜市场的鱼腥味，从黄村出发，两块钱的水上巴士慢慢悠悠的在珠江上晃悠，沿途的上下船的人除了背包的游客就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明朝广州的水上贸易和交通就极为发达，每年两次开关贸易云集的四海客商就是今日广交会的雏形。半个世纪以前，当大山里的孩子他爹还在盼望看着铁路那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广州，连同这里的人，已经见过了战争的硝烟，革命的呐喊，市场里的叫卖和拥挤的人流，以及夜店里的各色面孔之后，慢慢悠悠的的喝着早茶，这都是他告诉我的。“广州怎么能少了瞎搅呢”他从侍者的的盘子里端起笼屉放到餐桌上“所以要吃虾饺嘛”。惊叹于连广州的大学里都藏着如此美味，只顾大快朵颐完全没注意到同桌上的人们还在谈笑风生。“呐，那种才受欢迎嘛”他指了指我，引得一桌人哄笑不已。噗，我赶忙放下碗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你那么年轻应该多去约约不同的人。”“是呀，你是不是看上在座的不好意思说呀”另一同学复议到。我缓缓摇了摇头，提高了了分贝到“哎呦，都老了，就想有个过日子的就行了”“不对”他语气认真了起来：“我要纠正一下，你这种不是叫老，叫专一。”我点了点头。吃完饭，我们顺着林荫小路回到他家里，那是一个高层的小区，从飘窗望出去就能看到波光鳞里的珠江。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给我倒了一杯，然后把手机连上充电器说到：我要睡会咯。我会意的笑了笑，然后按了CD机下遥控，音响里的柴可夫斯基变得更加柔和了。那是他家里唯一的大件电器，没错，他没有电视，只有满满一厨柜的唱片和书籍，透过玻璃，看见有些封面已经微微泛黄，那橱柜更像是五彩的背景墙，而里面收纳的是来自全世界的故事。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将整一面墙照的透亮，我躲在在阴影里用手机上着知乎延续着一位老人的生命。“你手机响了”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他从房间探出身来时我叫了他。“是blued的哦”我又补充了一句。他说放那吧，便钻进卫生间去洗澡，潺潺的水声隔着门也能听得非常清楚。我划开自己的blued，果不其然又是老三样的信息，连点都懒得点进去，只是刷刷关注的人有没有新的状态。“看来你也在找对象嘛。”“没”我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感情是从相处中得来的，不是靠找就能找到的。”“哎呦，你看看这个”他一边用毛巾擦着水珠一边把手机里的blued里面信息递给我看，一个陌生账号发来一个打招呼的信息并且附带了两个字：爸爸“谁要当你爸爸了”他语气略有傲娇，点开下一条消息“还有这个，离着一千多公里想要干什么嘛。”“说不定人家看上你就飞过来了呢”我俩又是一阵哄笑。“不过说真的，现在比30年前要好多了。”“那时候……不是还有人民公园吗？”印象中很多城市里的公园都起到了社交场所的作用，甚至在住房紧张的上海，人民公园成了很多新婚燕尔的夫妻的战场，警察一来就民政言顺的掏出结婚证，搞得一点办法也没有。“有啊”他说“在公园见面后我就骑单车带着另一半从城里出来”“去打炮吗？”仿佛面前的他已经身经百战。“哎呦，那时候人纯洁的很，哪像那么多”“那是要做什么”“就楼一楼抱一抱呀”他说的时候嘴角微微的扬起，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两个人人就坐在河边，对面的海珠区都还是村庄，零星的灯火隔着珠江依稀可见。”“即便有了网络我还是愿意和人面对面的交流”也是，网络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也会让人产生隔膜感，隔着几千公里浏览着别人的生活，仿佛人们都是在和手机过日子，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微信微博，哪怕吃饭也不离手。“所以你也会觉得无聊吗？”我问他。其六“我认为同学们在做个案的时候一定要能提出自己的问题，比如像我这个年龄的可能说的故事太多会抓不住重点”说完，他在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台下哗啦啦的掌声，我也用力的鼓掌。这是一堂大学的社工课，作为嘉宾的他显然已是轻车熟路，一路上都有同学跟他热情的打招呼。我问他感觉如何，他说除了有点累都挺好的。午间，又招呼了几个同学一起吃饭，照例又点的一首好菜。“所以当时那个人跟我表白了”“看不出您那么吃香呀”同桌的一个女生发出赞叹“那是那是”另一个人附和道“也没那么夸张吧”他自顾自的结尾之前那个女生又问“所以这样的分享你也会经常参加吗？”说的大多数时候都会去参加。就就跟有些人喜欢打牌有些人喜欢钓鱼一样。“那都是算是工作的一部分吗？”我好奇的问他，毕竟在社工圈子里，他的身份可是老江湖了。“你看，有这样一份工作，不但做着有趣还能认识很多不同的人，就像是在探索新的世界一样。”“感觉上蛮辛苦的”“那是什么原因坚持做了下来？”其七晚高峰的天河城简直是寸步难行，我索性提前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前行，奉承仆仆的感到办公室时，从窗外望去，天空已经黯淡了下来，车流交织着正如其名天河。富态的强总不改往日乐呵呵的形态，也许每个中国的家庭多一张笑脸就是对他工作的肯定。“来来来，歇会”刚落座，他递过一杯水给气喘吁吁的我。“不急不急，我们也是刚开完会。”粉色的照片墙上点缀着许多相框，里面有不少照片出自他手。“所以周末你也去香港吗”“当然，通行证我都准备好了”“你们一起过去？”“不，我当天去就回来，主要是顺道还买点东西。”想到这里就有点兴奋。他说他之前计划好要去，不过要在香港待一晚上“通行证我今晚去办”“啊？晚上也能办？”“当然啦，广州嘛”好想他能变出什么戏法似的。晚饭是在一家茶餐厅吃的，我们一边吃一边计划着过关的细节，饭菜的清淡和茶水的甘冽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说边不远有一个24小时的办证大厅，于是吃完饭我们上了晃晃悠悠的公交车。车厢里很安静，他低头看着手机，窗外的街灯与广告牌就像巨幕飞快的从他身后划过。“在哪呢？”“对啊，我也纳闷。”那个办证大厅在一个小区里，小区的路灯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失去了作用，还好我拿着手机地图，不至于迷失在黑夜里。小路的尽头有个门面亮着灯。“就是那里”他催促着我“快”果然房间里有两个硕大的机器嗡嗡作响，那是自助办理机器。好吧应该把机器去掉，这两个庞然大物俨然是罢工的状态。“这是不行了，要不明天？”我开始支招。“恐怕不行”他补充道“明天办不能保证周五之前拿到。”我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那……那怎么办？”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道：“没事，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叫个专车过去。”听到这算是安心一半了，刚放下去又提起一半，因为专车司机完全不认路，又得催促了半天，以至于上车之后，我竟然精疲力尽的靠在后座上睡着了。“嘿，到了”他用轻轻胳膊摇醒我，而眼前的办证大厅被灯火照得通明。原来只要把通行证塞到机器里就能自动办理，自由行就是如此方便呀。“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大厅，他就开口道：“还好今天有你在。”“没那么夸张吧，都是你自己办的。”“我是说刚才。”“为何？其八“我就希望以后的生活能保持现在的平稳就好。”“那关于另一半你没有什么期许？”我好奇的问他。“恩……我就希望将来的他能保持自己的个性，当然我希望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能够相互的体谅彼此的差距，尤其两个人发生矛盾。”我原以为向他这样阅历丰富的人，条件应该会很细化。“其实我就想着真的有一天走不动了，那里磕着碰着了，好有个人带着去医院或者打电话叫救护车。”“没那么严重吧。”“哎呦，要真到那天，眼睛一闭，我才不用管那么多了。”他一如既往的用幽默去应对那些未知的难题。“可人家不这样想啊。”“就算是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也总有一个要先死的嘛。”“所以……”我总想探究明白，在观察者看来一个热衷一些是总是有动机的，就像他做了那么就的社工，是为了什么或者想得到什么？但是我失败了，这些问题统统都失败了，对于对于一个giver而言，这就是他的生活。懊恼的我的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估计他是被我的固执逗乐了，又或是他察觉到我在思索什么。“所以与其去想那些很遥远的永远不如想想一会吃什么。”其九大山有句话叫下雨当过冬，除夕本来还天气晴朗，没几天一阵雨体感温度又冷的让人发指，更关键的是因为没有室内供暖，冷的刺骨，所以想到御寒的方式就是缩在被窝里看《山河故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他发来的信息，我们聊了起来。他——前天去看了。还没到做手术的状态。吃药，滴眼药。我——先用一段时间看看吧。他——十天后复查。电影里，煤矿终究关闭，音乐也戛然而止，在2025年，男主对于远在异国的故土与故人已不再有任何的感觉，他只是下意识的对着大海叫了一声“涛”，那微弱的声音也被潮鸣所掩盖。时光仍然，只有那耸立在山上的文峰塔，静静的注视着河畔的小城，悄无声息。手机那头的他还好吗，对了，他叫阿山。下其一无论什么东西，一旦被打上了永远二字的烙印，就会变得遥不可及。在那已经发黄的纸张上，还残留着密密麻麻的墨迹，由碳元素所排列而成的，十年，或者更久，碳原子就会失掉它一半的中子，最后，只剩下唯一一个中子，而这个唯一的家伙，仅仅是理论上的存在，因为人类的技术尚不足以检测到。而字里行间里，那些被用力的倾注和浇灌的印记，又存留多少？其二双子座座以南，有一个叫NGC2237的玫瑰星云，它的样子就像夜空里的玫瑰，那璀璨的花瓣如同一层层跳跃的火焰，照亮了黑暗的深空。不曾想，它们绝大部分，自出生就飞向了更远更深邃的宇宙，去奔赴一个未知的约定，它们并不知道，在约定的这头，是一颗蔚蓝色星球上，仰望着，凝视着，等待它们的到来。对于看见它的人，只用了0.1秒，而光子们为了履行这个约定，已经消耗了5200年。其三在早高峰的时候，从高处望去能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人流拥挤在狭窄的人行道上，除了密密麻麻的上班族以及他们焦虑的背影，还有一个鲜亮的正面，那是一个略带疲倦的却有充满期待的脸，就像从一个世界走向另一个世界，阿铭每个几天就要重复这样的进程，用他的话说，这是已知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对于另一些人而言，又是面面对未知生活的起点。我经常开玩笑说跟他说，他就像一个判官，尤其是宣判一个人得了不治之症的时候。他却说被改变最多的，不是那些患者要如何面对生活，而是要如何面对自己。对于那些来检测和求助的人，阿铭会用他特有的，那种属于大院的腔调，像教育一个出错的下属一样——把他们批判一番，紧接着再用一个大叔所特有的温柔说：没事，又不是没得治。讲到这，他会从皮包里拿出烟盒，再熟练的翻过来抖一抖，香烟就会露出过滤嘴，这样就可以用两根指头轻易的捻起并且点燃。“哎呀，抽烟也不好，但是怎么办呢？少抽点咯。”他习惯性的笑了笑然后吞云吐雾去了。其四他对省城的一切都很熟悉，譬如澡堂、网吧、电影院，其中有很多都已经成为了历史的注脚，在那个还是大院的时代，洗澡只有去澡堂解决。“有没有什么艳遇啊？”我好奇的问他。“那个时候嘛，感觉这个还行，那个也不错，但是……”“但是什么。”“但是目光上移，就全毁了。”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遇到了一个投缘的人。“那时候大家用什么联系啊？”我好奇的问。“写信咯，然后就有BB机，再然后就有网络了。”他用自信满满的语气说道：“至少那个时候的人的gaydar比现在灵敏多了。”一封学生时代的来信，成为阿铭通往另一扇大门的钥匙，在那扇门之后的世界里，有一朵朵含苞怒放的欲望，它们只能选择在子夜时分绽放然后凋零。当晨昏线升起，就只剩下残存的香气，是曾经存在绚丽的证明。其五房间里很空旷，毛坯房所特有的墙面粗糙而均匀，像极了老人的皮肤。但这对阿铭而言，却是个例外，至少他比同龄人年轻20岁。“亏我还有去健身。”说到这他总是一幅淡淡的表情。“反正现在手机一打开，就问你长的怎么样，尺寸大不大，钱多不多。”“那追你的要排队咯？”“那也不一定，要区分是过一晚上还是过更久。”他顿了顿：“由爱到性和由性到爱，都有各自的问题，但是伴侣之间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就在性上。”阿铭对于他的人生经验如数家珍我说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他倒是一脸轻松地样子道：“等这边房子装好了就搬过来，老娘住一间我住一间，要是他愿意，他也可以搬过来。”其六半夜12点的宁静，被手机提示音打断，这时候找我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我只得给阿铭发信息——明天早上有时间吗？我带个人过来。他回复——行，我早上八点下班，你十点以前到就行。等把人送走，我问他，你害怕过吗？他说并没有，至少在他年轻的时候，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疾病，再到后来，也慢慢知道要保护自己。“所以能和你相伴的人应该会很幸运吧。”“那可不一定。”他反问我：“你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过有什么好处？”我想了很多答案，却没有一个能说出。他接过话茬：“两个男的吧，至少一个以后老了，生病了，另一个还有可能背着去医院。要换做的女的，只能干等。”当时的我只顾哈哈大笑，却不知，那是他对未来生活不多的期许之一。其七五年前“五年前我还什么都不懂。”“也爱过，也被爱过。”“当时自己也害怕，好像感觉能用的时间不多了。”“然后自己逐渐成为一个营养师，一个药剂师，一个保健师。”“我以为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然后这段往事在某一天戛然而止。原来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需要有结局，生活的休止符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冷不防的跳出来，给你一个惊叹然后你自己又不得不另起一行。对于阿铭来讲，再面对那尚未完成的乐章，又会是觉得惋惜，惋惜序章韵律不能在用；还是应该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投入过多。不得而解。其八他在酒吧里摇着色子，奇异的灯光从他的身上一扫而过，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偶尔才提起身前的酒杯。大叔最致命的地方，在于床上他可以无尽的沦陷，让你以为他是全身心的投入。但是一夜醒来，他又教导你你，不要迷恋上那温柔的错觉，爱情除了眼下的缠绵，还有远方的苟且。其九从医院出来的路上，他轻松了不少。“记得按时吃药”阿铭照常盯住陪诊对象。不久之后又成为他的谈资，你看，三合一的感染都搞得定。我是说，活着真不容易。阿铭却说：”那是你，我去年炒股输得钱，都靠打麻将挣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