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细伟(下)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23 21:15:24人气:0
食人狂魔

视频食人狂魔状态:正片年代:2004

主演段奕宏察猜·本班尼更新时间:2023-12-28 12:37:55

黄利辉(段奕宏饰)曾经是一名怯于在战场上同日军搏杀的抗日战士,战争过去,中国大地又陷入了新的纷争。1946年,在家乡难以生存的利辉听从母亲的安排,带着她赠送的小刀,远赴泰国投奔亲戚。然而语言不通,又有哮喘病的利辉在雇主家没做多久,便因为老板娘的无礼愤而出走,利辉拖着虚弱的身体,在泰国工人的嘲笑戏弄中,做苦力谋生,异国女童的微小善意此时也成了他唯一的心灵慰藉,可昔…

随身的传家宝是刀子,这个道具很有意味,试问我们辗转人世间,是带着刀子防身,还是拿着刀子谋生?看怎么用。荒芜、无助和绝望当中,一再为战争的罪恶、人的命运、人类复仇,惊心动魄的内心冲突之下,细伟在沉默中选择以恶生恶。第一次用红气球引诱小女孩,他强忍咳嗽,慌张的死死捂住她的嘴,也捂住没剩下几分的怜悯人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哆哆嗦嗦捧着女童身体,走过“奈何铁桥”,掩入不见五指的漆黑桥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当年战场上凶悍不亚于日本人的上司说:“吃了它,吃了它你就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的一幕不断闪回。他取出东西放进破锅熬出汤,染满鲜血的双手都没忘记合十祈祷,用缺口的破碗盛到嘴边,闻了一闻,尝尝,欲呕,也许味道异常,想想,继续,喝下去。这次他阴鸷的眼神还没全部形成,但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想起片头开始的切割和煮汤动作,我呕吐。我想,细伟是如何能想到人肝汤的,幼年时妈妈给他喝的那碗“汤药”,和他在战场上被逼吃掉的人肝一样,是同一种味道,利辉永远记得妈妈煮熟的汤药味和上司扔过来的生人肝,这两样最善和最恶的东西竟然殊途同味。善恶的因子人人天生都有,就像那把传家小刀,生生不息,一旦绝望事态催促,就会瞬间露出狰狞,走向极致的反面。利辉母亲是个最普通的农妇,尚且“懂得”去刑场犯人身上看似正当地挖取心肝治病,一如鲁迅笔下的人血馒头,换个角度看,最善也能转化成极恶。而在战场上,以恶制恶成为法则。但是,我不认为利辉是变态,残杀女童,因为他可能没力气攻击男孩;他用人肝熬药,因为他相信神力在此,可以治病可以吸取什么力量变得强大起来;童年教化和兽性的战争教训告诉他,喝下去就能活,就能活得不被欺负,就能像男子汉般强壮。他没钱没力,只好诱杀。破釜沉舟在此一途,谁说细伟没胆量?不知道在任何一段战争史中可会承认存在过像他这样的一种后来凶名赫赫的幸存者?战争可以结束,暴乱终会平息,刻在心灵上的涂炭和刀痕可能轻易抚平抹去?人类复仇和原谅的问题交锋,永远不断。人性中的恶因能甘愿蛰伏吗?看过《斯科特》的人们可能会更明了这一点。变态这个词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了形容另类思想和行为的习惯用语,人们还常常用它戏谑或是议论恐怖人物和事件。只是见怪不怪,其怪未必败。本片似乎一直在说利辉突变成细伟都是在病痛和噩运折磨下,伺机而动,也算是说明白了一种因果。但我们现在早已习以为常的描写很多关于杀人狂魔一类的,大都夸张渲染极尽刺激感官之能事,反过来我们看到那些真实落网的被称作杀人魔头的凶犯却很少是一副吓死人的狠态,有些据说在日常生活还更显得木讷苍白,是普通人的想象力加在一起放大了恐怖力度。安东尼-霍普金斯在银幕上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类吃人医生形象还被上升到某种哲学心理学的高度,其实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能表现出来的恐怖已是形式。插一段情节,片中外表漂亮的女记者同为战争受害者,她梦魇后抚摸丄胸乳残骸,说明她早在幼年就遭遇过别的“细伟”的残害,一个姐妹也失踪,她醒后还去墓间吊唁,也是间接说出细伟的幽灵传人远远不止利辉一个,片中说利辉伏法,凶案还在继续也是这个意思。审判一个细伟很容易,消灭一种残暴很难。越在堂皇富丽的外表下,隐藏的危险越迫近,杀机四伏处,晴朗艳阳天。天真轻松和惯于忘记历史的人们警醒些。细伟问询一路找到黄姓亲戚,强压咳嗽,勉强落脚,但这时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干活上,像个幽灵出没在游乐场,先是抢走了女记者手里的金链子,接着伺机找寻合适目标,动作敏捷警觉,血红的恶狠狠的眼光到处搜寻,速度加快,他不象第一次那么犹疑,变得残忍坚定,细伟挟住哇哇叫的女童,爬上高高的佛堂,闪过巨大佛像前行凶,只见他近似癫狂,除了眼前要得到想要的东西什么也看不到,他扭曲变形的脸杀机大动,巨大佛像低垂双目,对着惨案无语,这次女童的死状极其恐怖,充分证实了细伟的急切程度。但是,他得手后连宝贝刀子丢了都不知道,也根本没理会到擦身而来的小和尚,直直拎着那串药引奔去,木鞋踢踏声刺耳而恐怖。女记者也闻讯而来,看见了她曾经见过的那把古董刀,于睡梦中找到蛛丝:利辉杀人!那边,凶案继续频发。偷来的金链子在亲戚那儿也没能换到几文钱,他顺势又偷刀,头也不回掉头就走,。这时我已经无法说出同情二字,我也不知道他和那些冤死的女童相比谁更无辜,谁又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元凶,或许没有元凶,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沙,泥沙被毁,虾米死绝,层层咬合,简单得很,报复来得慢而坚决。这边,政府迫于民众压力开始追踪。细伟坐在悬崖,孤独,莫名,被声声欢快的童音吸引,风筝高高在飞,回忆,嫉妒,绝望,逼近,最后的猎物是个力所不逮的小男孩。坦率说,这段非常具有魔幻色彩,本意在刻画细伟杀死了自我,战争又是如何使他杀魔附体,每个细节的象征意味都很浓重。细伟是谁?战场幸存者,放风筝小男孩是谁?曾经的利辉。完全可看做极为形象地展示出隐喻全片的每一部分,也就是这场蓄谋已久的人性谋杀。“小利辉”快乐的放风筝,“细伟”带着确定无疑的狰狞笑容接近,“男孩”被骗走,等知道不对头的时候开始哭叫反抗,“他”凶相毕露,破风筝扔掉,紧拽着猎物走向山洞,“男孩”一推“他”就跑掉了,爬上悬崖,“他”够不着抓不回来,踉跄不见。“男孩”躲入山洞里大石后,本以为“他”走开了,轻手轻脚快逃,甫一转身,哪知厄运当头罩下,“细伟”用尽全身力气,像当年在战场上奉命死命掐住那个早就断气的日本人。既为行凶者,也是被害人。小男孩死了,利辉也死了,细伟还活着吗?不知道。恶的幽灵就是这么一刻也没有放过谁?三个人影,时空交错,人物变幻,移形换位一般,究竟是谁死谁手?真可谓全面浓缩了这个人一生的遭遇和变际,尽诉苦悲,无可原谅。厄运尾声,细伟蹲在火堆前迎接围捕,我看他已经神智不清近乎谵妄了,抱着脑袋空空洞洞无意识的对着眼前横陈的尸身摇晃,摇晃,似乎在问究竟要不要再挖取一次,他犹疑,大概喝汤药的代价越来越不可承受,良知一点点丧失殆尽,梦想也越来越遥不可及,他也不清楚活着的目的了吧,似乎在不断的问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啊,有没有尽头啊。他咬咬牙,手起刀落,最后一个,其实也是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吃,更强大的东西来了,警察赶到,掘墓女记者也来了,他毫不困难地就把他们认作当年战场上的日本军人,大叫:你们这些畜生!抄起柴火棍子狂乱挥舞,仅存的微弱自卫本能。却听到乡音,听到女声轻唤,中文,真名,利辉,抖索的神经安静了,表情痉挛,瑟瑟抖动,是妈妈?我就是利辉啊,我一直是他啊!给您刀,我在干什么啊,妈。。。细伟屈服在迷蒙幻象里束手就擒,他再歇斯底里反抗也毫无效果,最后拼命挣扎。同样的,牢狱之中听着面善律师的牧师般的诱骗声调,虽然将信将疑,但被告知认罪就可以回家。回家,回家,可怜可恨的人在审判席上还在回头向律师求救求证,旁听席中的讨伐声浪令人晕眩害怕,匆匆就范吧,结束吧,可悲可怕的一生,承担了属于和不属于他的所有罪名,并从此以一个骇人听闻的“威”名至今流传在异国他乡:食人狂魔!细伟!利辉和细伟,伏法,有过美梦,有过不甘心,有过挣扎,从何来处来,到何去处去,这一遭孤单人世,残酷人生,没有家,没有妈妈,没有真假,没有输赢,没有一切,你看他临刑时的那一刻突然一放松,甚至有一丝极淡然的笑意闪烁而过,消失,无声,一场微不足道的生命,几番似真亦假的骗局,收场,也进不了轮回道。我还注意到,细伟后期那种撕心裂肺的咳嗽少了,他从入狱到临刑更是再无一声,说明什么?最后他终于变成他向往成为的那个人了,他明白了生死场的真正法则和规矩,死期已到。通过什么?我真的不敢想答案,更不敢说。最黑暗的邪恶之处在这里,最真实的“幻”象在这里,不恐怖?据说细伟这个“食人狂魔”在泰国行凶长达十年时间,如果说年幼时美好记忆中喝下妈妈熬的“汤药”是愚昧导致的无意,战场上掐死敌人生吞人肝是残忍历练,那么天怒人怨时,被逼横生,便有后来的有意诱杀,饮鸩止渴好过登时倒毙,二选一的当头利刃下,谁都不管他的死活,还能指望他顾忌什么?联想起日军细菌部队里惨绝人寰的活体实验中把中国人称作“木头”的事,反正我是难以想象人是如何做到视人为木的,人性尽失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只不过那是所谓战争名义下的集体性规模性残暴,而细伟只是其中一个幸存的青年男性。利辉妈用那把刀子给他找来药,在亲人黄利秀的墓碑上刻下名字,利辉用那把刀子在异国留下大名,谁说弱者不会可怕地反抗?极弱亦为强,冤冤相报。这个以令人心惊胆战的凶名至今游荡在异国他乡的“恶”灵,还会不会转世轮回在下一场什么战争里充当什么角色呢?还会不会仍旧在生生不息的人性隐秘处深埋?还会不会以另一种什么方式伺机出场?也许它从未曾彻底离开过?全片有看到更多赤裸裸主流性刺激性的仇恨和暴力吗?细伟真是个杀人机器吗?不是。此片可以说将血腥减到最少,因为大多数女性面对战争和恐怖,总会有意无意回避暴力的动机阐释,有着似懂未懂的原谅意味,总想给出每个事件和转角变化某种说得通的理由,或者去挖掘事件高度和浓度。我理解此片导演确是位负责任的仁者,她近于刻意美丽地给利辉安排了善良阿妹和漂亮记者面对过面,如同细语轻说:一丝温暖阳光也曾轻轻触到过冰冷无助的利辉,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性美善啊。我更倾向于,小小黄色扶郎花和女记者是电影虚构出来的,利辉数年间真实的生活境遇比电影表现出来的可能更加凄惨逼迫,他本人也更无甚深层缘由,就是想活命这么简单,随遇不能安,动荡颠簸,命运比不上一粒普通尘埃,不要说什么男儿成功梦被碾碎成齑粉,连叶落归根也成地狱念想。无论哪个社会,都存在生活于最底层几乎看不到阳光的渺小人物,战争的刀斧伤痕在他们身上最深刻最直接也更难愈合,永远不要忽视任何人的正当生存诉求,否则在貌似最平常的社会细微连接处,暴力会突然出场报复,就从最弱小无力的儿童开始。恃强凌弱而且无序虚伪的成人世界最需要替罪羔羊,像片中冠冕堂皇的法庭和舆论做的那样,细伟竟然也必然用这种方式回报回归了生命来处。当然有恶必被惩,那么所有罪恶赎清了吗?赎得清楚吗?无语。恐怕人类教科书上每一种每一条能总结出来的弱肉强食的生物链上根本都不会有谁记得他这不起眼的人人都愿意忽视掉的一环。终于,肯定,他的幕布落下,他满怀着恨,还是惑,还是怒,还是惧,难道是平静,抑或连一点超生的希望都没有,泡沫般沉没。这个故事不疯狂,也不悲情,更不算太恐怖,只是无数个真实的凶案故事的2005电影版。利辉这个人的生命从头到尾没有哪怕再多一点点质感,如此破败无奈,并不难懂但不会让人舒舒服服地面对,我再四自问,如果不是某段来诠释细伟,我会怎么看待他?结论是:我宁可坚决忘掉,虽然我知道利辉,细伟和他的刀子可能一直都在什么地方,沉默着。感谢某段曾经付出过如此心力创造出这个已经艺术化了的真实人物。无需多言,历史终将被正视,无论是个人的还是民族的国家的,请记住应该记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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